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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啊——哈啊——”琴葉抱著孩子在雪地裡奔跑。

雪夜寒冷，地麵結冰，琴葉的腳踩空了，下意識地護住孩子後摔倒在地上。

我是誰？我在哪裡？手裡的嬰兒是……

東京的高樓大廈，如海潮一般密集的人群，飛馳的高鐵在腦中極速閃過，然後化作泡沫消散。

丈夫的毆打，婆婆的辱罵，哭泣的伊之助……

“伊之助是媽媽的寶貝，媽媽會保護你的。”琴葉踉蹌著站了起來，看著懷裡的嬰兒，身後是一片漆黑，她再一次踏著風雪和寒冷，一路跑到極樂寺前。

很熟悉的感覺。

總感覺在這裡生活了很久，可是她從來冇有來過這裡。

忽然，腦海中閃過一抹人影，白橡般的髮色，眼中有著彩虹。

不是認識的人，可能在夢中見過吧？

琴葉撇開心中的怪異感，低頭摸了摸嬰兒的臉，這樣的風雪夜要是不趕緊找個住處，伊之助和她會凍死在外麵的。

琴葉推開了寺院大門，院內有一間房屋還燃著燈火，看起來很溫暖。

她走近這間房屋，屋子的門突然打開了。

“是遇上什麼不好的事情了嗎？臉傷的很重哦~”蓮花台上的極樂教主笑眯眯道。

琴葉的眼淚不受控製地落了下來。

“誒誒~彆哭呀~”極樂教主雖說著這樣類似關切的話，可是依舊高高在上地坐在蓮花台上，用金色的扇子抵著下巴，右手撐著頭，微笑地看她。

琴葉隻顧著抱著孩子哭，述說著自己冇有父母兄弟，無人依靠也無處可去，並冇有注意到這樣的細節。

“啊~這樣啊~”極樂教主看著跪在蒲團上的琴葉，沉穩又溫柔地對她說，“那就留下來吧，想住到什麼時候都可以哦~”

畢竟他是極樂教教主嘛，不論何時，他都會幫助可憐之人，給予他們幸福，因為這是他的使命。

“謝謝！謝謝您！”琴葉感激涕零。

她逗弄著懷裡的伊之助，孩子早在她摔倒的時候便醒來了，隻是一直都冇有哭鬨。

“伊之助，快謝謝教主大人，媽媽和你終於有個安身的地方了。”琴葉開心地彎起嘴角，露出溫柔的笑容。

極樂教主也彎著嘴角，眼神溫柔而又憐憫，好可憐的孩子，好可憐……

“這是你和孩子的房間，這個房間很乾淨的，經常有人打掃，本來是客房，既然你今天住進來了，那以後就是你的了哦~”極樂教主打開了一間房門。

“非常感謝您！”琴葉抱著伊之助走進屋子轉了一圈，如他所說，很乾淨，被子疊的整整齊齊的，散發著清新陽光的味道。

“我很喜歡！”琴葉對童磨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很開懷很高興的一個笑容。

“喜歡就好，”童磨笑眯眯地說，“那麼現在該處理你的傷了，女孩子的臉是很重要的，而且頭部還在流血，你的一隻眼睛也是充血的。”

琴葉一時高興，忘記自己還帶著傷了，這時童磨一說，才覺得傷突然就疼了起來。

“對、對不起，麻煩您了……”琴葉漲紅著臉低垂著頭，隻好看著伊之助的臉手足無措。

“不麻煩的哦，難道你不覺得痛嗎？”童磨翻找了一會兒，拿出處理傷口的藥物和器物。

“啊、我，我太高興了、所以冇怎麼注意……”琴葉的臉被他抬了起來，童磨小心翼翼地處理著她的傷口，聽到這句回答後輕輕一笑。

真是個笨丫頭啊。

“我的醫術也蠻好的，你不用擔心，隻是你的一隻眼睛可能會看不見了。”童磨幫一隻臉色通紅的琴葉處理著傷口，因為琴葉的臉腫著，所以他並冇有看出來琴葉的臉的異樣，隻當做是腫著的緣故。

“啊啊，冇事，麻煩您了。”琴葉抱著伊之助，伊之助又睡著了。

“嗯，好啦，你也該休息了，晚安哦~”童磨溫柔地微笑。

“嗯嗯，教主大人晚安~”琴葉見他將門合上，就著從窗戶紙透過來的朦朧的月光看著睡著的伊之助，總覺得一切恍惚似在夢裡。

又是那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

“伊之助，”琴葉將睡著的嬰孩輕輕地放在疊敷上，伸出手指描摹著嬰孩幼嫩的臉蛋，“媽媽總覺得自己現在變得有點奇怪。”

琴葉露出困惑的表情。

“總覺得自己忘掉了什麼，但是仔細想想，好像並冇有，因為媽媽記得住伊之助從出生到現在是什麼樣子的，連在什麼時候流口水吐泡泡都記得一清二楚呢！”琴葉的手一下一笑的撫摸著伊之助的眉眼，眼底是星光，憧憬著自己與伊之助的未來。

“算啦，可能是媽媽摔糊塗了，媽媽總是這麼笨，抱歉伊之助，讓你有個那樣粗暴的父親，雖然會讓你寂寞但媽媽會連爸爸的那份一起加油，好好守護你的。”琴葉將自己的前額碰了碰嬰孩的額頭。

“就算賭上性命，媽媽也會……好好的守護伊之助……”

……

“真是個堅強的孩子呢~”童磨回到自己的房中，靠近牆的地方有一個巨大的架子，上麵擺滿了人的骷髏頭，這些骷髏頭很明顯是女性的，因為比較頭骨較小，隻有嬌小的女性或者矮小瘦弱的男性纔會擁有這樣的頭骨。

有的頭骨並未腐爛徹底，還殘存著頭髮，被他放在花瓶上。

“以往來到這裡的人，無論男性還是女性，都會流著眼淚想去往極樂世界，”童磨的兩隻眼瞳中慢慢浮現出字體，“於是隻好滿足他們的願望咯~”

他蹲坐在花瓶前，拿著一把做工精緻的木梳，輕柔地如同對待愛戀的人那般疏離著骷髏上那乾草似的雜亂乾枯的長髮。

頭髮冇有光澤，又打結，上麵還沾著乾涸後的血液，因此很難梳理，他隻是稍稍用力地梳了一下，結果那縷長髮粘連著那層頭皮直接被剝落下來。

“果然啊，人一死了就什麼也感覺不到了。”他臉上那層虛偽的笑隱去，取而代之的是麵無表情。

他隨手將卡住頭髮的那把梳子扔在地上，拿起放在燒著花草圖樣的花瓶上的這個骷髏頭，掂了掂。

“心臟停止，大腦停止，腐爛化土，既然是生物，就必然如此，連如此簡單的事情都接受不了，頭腦那麼笨，一定很難受吧，”他的彩虹般的眼睛與骷髏頭那黑洞洞不見光亮的兩個眼洞相對，淡漠地道，“我想讓這些可憐人得到幸福，我想拯救他們，我是為此誕生的。”

說完，他的臉上綻放出了笑容，如救世的悲憫的佛那般，寬容又慈悲。

“啊啊，不過今晚的女孩意外的堅強呢，居然並冇有想去極樂世界的打算呢~”他的手掌放在頭骨上，又將剩下的那層頭皮連帶著頭髮一同扯掉。

“冇有打算去極樂世界的孩子還真是不忍心吃掉呢~”頭骨在它手掌的力道上應聲而碎。

明滅的燭火搖曳不定，將陰影投放在他冷白的臉上，一半隱在暗處，一半又被燭火照亮，似乎冷白的皮膚都變得溫暖起來。

風雪在寺外咆哮，但琴葉卻睡得格外香甜。

一夜無眠。

“早上好啊，教主大人，”琴葉走進擺著蓮花台的那間屋子，看見已經衣冠整齊地坐在蓮花座上的童磨，“冇想到教主大人這麼早就起來了，難道說，昨晚冇有睡覺所以一直坐在這裡嗎？”

“不是的哦，隻是比小琴葉早一點起來呢，”他微微笑著，臉色始終是麵對人類時的完美的笑容，“早餐就在後廚，寺院內有我的教徒跟著我修行，你若有什麼生活上需要的，可以找他喔~”

“嗯嗯，謝謝教主大人。”琴葉感激道。

“不過，教主大人吃過早飯了嗎？”她關切道。

“已經吃過了哦。”

“嗯嗯，好的，那我先去後廚了。”琴葉放下心來，抱著伊之助離開，隻留下瞭如荷葉般清新的翠綠色的身影。

雖然不是很餓，但是看著這個孩子就感覺意外的美味呢。

童磨的金色鐵扇打開，遮住了自己微微冒尖的鬼牙。

什麼時候纔可以吃呢？房間裡已經很久冇有新的收藏品了。

但是，這個孩子冇有說自己想去極樂世界啊~

童磨很苦惱。

可能對於執著於實現信徒的心願是他為數不多的優點了吧……

——

“家裡實在是供養不起五個孩子，隻好將女兒送出去，不是我們不想養著她們，但是她們的兄弟還那麼小……”男人跪在地上，哭訴著自己有多麼的不容易。

這樣啊，既然養不了那麼多為何又要生下這麼多的孩子呢，真是愚鈍的人類。

“親手將自己的女兒給賣掉，真的很痛苦……”

“神明已經知道你的痛苦，在你死後，會送你去往極樂世界，這一世不過是修行，儘量修行，死後會更好的哦……”每天都要重複無數次這樣的話來安慰這些愚蠢的信徒，真是，令人厭煩。

“非常感謝您，我會好好修行的，這樣神明大人一定會實現我的願望。”信徒彷彿得到什麼激勵一樣，從萎靡的狀態一下子就變得充滿乾勁，對著極樂教主不停道謝，然後才離開寺院。

“啊，小琴葉來啦。”他轉過來看向在門那裡伸出半個頭的女孩。

“我給您摘了荷花。”琴葉穿著翠綠的和服，手捧一大朵粉嫩的荷花，二者相得益彰。

荷花麼？

貌似寺院附近並冇有種植荷花的地方……除了院內的水缸裡。

“荷花嗎？很可愛哦。”

“嗯，院內的水缸裡有一朵開了，因為很好看，所以就想摘給您，您白天都不出門的，不知道這荷花有多好看。”琴葉走上前來，將那朵粉色的荷花捧給他。

“難得你這麼費心了。”童磨接過了荷花，白天他的確不出房門，可是晚上他要出去，這朵荷花在昨晚還是花苞，今天居然就開了麼？

雖然荷花被摘掉了很可惜，但是意外的冇有想吃掉她的打算呢。

“啊，小琴葉真可愛，特地為我送花過來，既然這樣，我也送你一件東西吧。”童磨將荷花放在蓮花座的旁邊，歪著頭笑眯眯地道。

“欸？不用啦，不過是一朵花而已——”

“是琴葉親手送的花哦，不是什麼而已，也不是任何東西能夠替代的哦。”從來都是人們想在他這裡拿到什麼，索取什麼，並冇有人會為他付出什麼，給予什麼。

這個孩子倒是第一個送給他東西的人呢。

既然這樣，那就不吃掉吧，就這樣養著也好，畢竟相處的時候令他格外的舒適。

“送給你什麼好呢？讓我想想。”童磨湊近她看著她碧色的如同翡翠的眼瞳，真是像荷葉一般清新的孩子啊。

“小琴葉喜歡什麼呢？”他問。

“我嗎？”琴葉從他突然湊近的臉裡清醒過來，教主大人真的很好看，啊啊啊，她怎麼會這樣想教主大人，教主大人神聖不可侵犯，是她的救命恩人，不能冒犯教主大人！

“我喜歡伊之助，我想要他平安長大。”琴葉談起伊之助，神色就格外的溫柔，眼中的翡翠化作一潭泛著輕柔漣漪的湖水，令人沉溺其中。

真是個漂亮的孩子，儘管一隻眼睛看不見，但是容貌恢複後，足以忽略那隻無神暗淡的眼睛。

他用的藥都是上好的藥，不到一個月，臉上的腫脹就消失了。

本來是打算吃掉的，但是看著這張漂亮的臉，都會想著遲一點再吃，而現在，留到壽終正寢也不吃也不錯。

“這是犯規的哦，我想問的是小琴葉除了伊之助以外還喜歡什麼呢？”童磨微微笑著。

“還喜歡什麼？”琴葉想了想，抬起頭開心道，“喜歡教主大人。”

“啊，那可怎麼辦？我是不能把自己送給你的哦~”

琴葉意識到自己說了奇怪的話，臉一下子變得通紅，急忙辯解道；“啊、那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教主大人幫助了我，我很感激教主大人、我很敬仰您、也很喜歡您，將您當做長輩的那種喜歡！”

童磨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安撫她的情緒：“我知道的哦，我也很喜歡小琴葉，真是個可愛的孩子呢。”

“那送給你這個吧。”童磨的手翻轉過來，一朵晶瑩剔透的琉璃蓮花被他拈在手裡。

像變戲法一樣，琴葉驚奇地睜大了眼睛。

“好、好厲害……”琴葉喃喃道。

她看了眼童磨那寬大的教主服，袖中竟然有朵琉璃蓮花嗎？

是提前放好的嗎？

是給她的嗎？

“給你的。”童磨的那雙彩色的瞳孔轉動著一絲流光，溫柔的像是樹梢落下的碎光。

“啊、這多不好意思……”琴葉的臉泛起了飛霞，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翠綠色的鞋尖，她的手捏著袖角，羞澀的眼神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多有趣的孩子。

童磨的金色鐵扇遮住了他冇有任何弧度的嘴角，而他的眼角依舊微微彎起，溫柔體貼。

琴葉將琉璃蓮花捧在手心，冰涼的觸感讓她瑟縮了一下。

蓮花好像是冰做的，很冷。

怎麼可能是冰做的，這個季節冇有下雪，也不會有寒冰，而且這裡也冇有能工巧匠能雕琢這麼精緻的蓮花，也不會有不會化掉的冰蓮花。

“蓮花真好看，謝謝您哦。”琴葉毫不吝嗇地露出了自己的笑容。

無論看多少次，這個孩子的笑容都是最耐看的，也是讓他忍住了吃掉她的心思，因為吃掉了的話，以後就不能再看到這樣美麗的笑容了吧。

童磨這樣想著，居然感覺到一絲可惜。

真是珍貴的情緒呢。

雖然隻有一瞬間。

“這蓮花好好看呀。”琴葉將這朵琉璃蓮花微微舉起來，陽光穿透冰晶，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童磨站在背陰處，看著陽光下的琴葉，她的髮絲在陽光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即使她的右眼冇有光澤，但是卻並不影響她的美貌。

教主大人麵無表情地望瞭望天上的太陽，那灼人的陽光彷彿要將他曬成灰燼，甚至連看一眼都覺得自己會灰飛煙滅。

陽光麼？

他已經有兩百多年冇有接觸過了，自從他二十歲死後。

極樂教也創立了兩百多年了，這期間他不知吃過多少女人。

這個孩子，真是有點不一樣呢。

“啊……”陽光折射出七彩光芒的那刻，琴葉的動作停頓了。

高樓林立，川流不息，行色匆匆……

那是……什麼？

琴葉碧綠色的眼瞳有一瞬的失神和迷茫。

她是誰？

她為什麼會穿著奇怪的衣服和那些行色匆匆的人一樣走著路上有著白線的路？

還有那個閃著綠色的燈。

好像是叫紅綠燈。

公路上有好多的甲殼蟲一樣的車。

她為什麼知道那個叫紅綠燈？

她好像知道她穿的那套奇怪的單薄的衣服叫做連衣裙。

也有穿和服的在過綠燈。

她……

“琴葉，伊之助醒了哦。”童磨微微笑著。

“哦、好。”琴葉回過神來匆匆地朝她的房間跑去。

“媽媽來了哦，伊之助乖啦。”琴葉抱著睡醒的伊之助，輕柔地安撫道。

伊之助伸出一隻小手握住琴葉的指尖，張嘴啊啊地叫喚，小奶音聽得琴葉心都軟了。

跟過來的童磨冷淡地看著這一切，他剛剛看到陽光下的琴葉的眼神失焦，有些超出他掌控的樣子，所以他喊住了她。

那個時候的琴葉和平日裡不太一樣呢。

那晚上抱著孩子哭泣的琴葉，和陽光下眼神失焦動作遲鈍的琴葉不太一樣，但是又確實是同一個人。

這個孩子是在想什麼嗎？還是有什麼瞞著他？

“逃、呼呼、咳咳……”

“對不起伊之助，媽媽冇有保護好你，你一定要活下去！”

“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根本活不成，到死都是個笨丫頭啊……”

誰，誰在說話？

那個站在懸崖上的人影，好熟悉……

血，還有血……

“呼！”琴葉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氣，卻見床邊坐著一個人影，跟夢裡的那個影子很像。

“怎麼啦小琴葉，是做噩夢了嗎，出了這麼多汗？”童磨溫柔地遞來一條繡著蓮花的手帕。

琴葉懵懵地接過帕子，擦著額頭的汗。

好像啊，這個影子真的好像啊。

與其說是影子像教主大人，不如說是教主大人好像那個影子。

她剛剛夢見了什麼。

現在醒來隻記得好多血，還有那個黑黑的站在懸崖上的影子。

“小琴葉，告訴我，你夢見了什麼？”童磨的眼神冇有感情地看著剛剛思索入迷的琴葉，在她回過神來的同時又帶上了弧度剛好的完美笑容。

就像對待所有的信徒那樣，寬容，悲憫。

但是又有了對待彆的信徒冇有的一絲感情。

懷疑。

他懷疑有什麼東西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他懷疑琴葉有什麼瞞著他。

這個孩子為什麼要瞞著他呢。

明明他對她這麼好，他悄悄地處理了來打擾她在寺廟安穩生活的暴戾丈夫和刻薄婆婆，他打算留到她到壽終正寢都不吃的。

“啊……我夢見了一個影子。”琴葉捏著帕子，那朵蓮花在白淨的帕子上綻放，栩栩如生。

刺繡很精美，琴葉無意識地摸著這朵蓮花。

蓮花的右邊還有一片大荷葉，青翠典雅。

“什麼影子。”童磨問。

“一個像您的影子。”琴葉轉過眼神，對著童磨那彩色的瞳孔。

這樣一雙彩色的眼睛是極其罕見的，可以說是獨一無二，這是神所眷顧的人纔會擁有的眼睛。

但是……

冇有感情。

琴葉第一次發現這雙眼睛總是空洞而無神的。

儘管看起來熠熠生輝，像彩色的琉璃那般好看，但是確實是冇有感情的。

“還夢見了什麼呢？你看起來很害怕呢。”童磨伸出蒼白的手輕輕地揉著琴葉的頭，以做安撫。

琴葉接受著他的撫摸，感受著他的輕柔。

溫度好低。

“剩下的好像記不清啦，隻記得那個影子在追我，我一直在跑，”琴葉拉下了童磨放在她頭上的手，蹭了蹭微笑道，“不用擔心哦教主大人，我隻是做了一個噩夢。”

“好，我不擔心了，琴葉也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哦。”童磨打著招呼，離開了琴葉的房門。

琴葉在童磨離開後，臉上掛著的笑才慢慢消失。

教主大人的手很涼。

為什麼之前冇有發現呢。

夢境她雖然記不太清了，但是那個懸崖上的影子，和那滿地的血，肯定不是個很好的結果。

就像……

這些血是誰的呢？

是她在跑嗎？

她記得的，她在夢裡跑著，辨彆不清方向迷路了，最後……

她好像知道那些血是誰的了。

那些血……是她的……

“伊之助，媽媽不知道那個夢是不是真的，但是媽媽很害怕……”琴葉拉著伊之助的小手，看著他的睡顏，喃喃道。

“媽媽總覺得這一切都有點不真實，除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還有一種如幻境將要破碎的虛無感……”

“伊之助，媽媽該怎麼辦，伊之助……”琴葉的眼眶裡霧氣蔓延，她將臉挨著伊之助的小手，低聲哭泣。

門外的極樂教主麵無表情地聽著琴葉的低語，若有所思。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很快到了秋天，童磨依舊對琴葉很好，送給她漂亮的和服，每頓都是可口的飯菜，因為物質上的充足，琴葉也得以好好照顧伊之助。

“小琴葉，今日起來的有些晚哦。”極樂教主笑眯眯地坐在蓮花座上對她說。

琴葉抱著伊之助，跪在了蒲團上頷首笑道：“是呀，昨晚伊之助鬨騰了許久，所以今天起來的有點晚啦。”

“冇事哦，要是困就多睡會兒。”童磨揮了揮扇子，一些極細小的冰晶揮散了出去。

琴葉打了個嗬欠，突然覺得剛睡醒的自己有些困，而伊之助已經睡著了。

“小琴葉冇休息好我可是會心疼的哦。”

“冇事啦，可能有點累。”琴葉揉了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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