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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還未完全脫下,維持著兩隻袖子掛在手臂上的尷尬姿勢,倚明窗解釋道:“你衣服又臟又破,早不能穿了。我給你傷口抹了藥,先穿我的衣服吧。”
他將褻衣放在手心裡遞給楚熙南。
楚熙南低頭看,身上大大小小的擦傷確實被覆上了一層白白的粉狀物,灼熱的疼痛已經消泯。他將唇抿成直線,半晌纔回應:“誰要穿你的衣服!”
似是覺得不舒心,他打回倚明窗的手,氣洶洶道:“治病就治病,為什麼還要將我打暈!睜開眼時看見你脫衣服,我還以為你……”話未完,他不說了,臉上飛起一片紅霞。
倚明窗卻理解了他的意思,也不生氣手被打,噗嗤一笑,接過了少年的話茬:“還以為我要對你行不軌之事?”
他捧著肚子大笑:“你看看你,瘦得跟個木條似的,手一碰骨頭硌得慌,除了那張臉清秀了些,誰想對你行不軌之事?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我喜歡香香軟軟的小姑娘,就算饑不擇食,也不會對你下手的。”
楚熙南抬眸,掃了他一眼:“你長得如此普通,竟還好意思說我像木條。”
反正你罵的不是我的臉。
倚明窗聳肩,並不將他的話放心上,走近後將衣服套在他頭上,隔著衣料拍了拍他的腦袋:“祖宗,你燒剛退了,可彆再著涼了。”
小祖宗拿下衣服,凶巴巴地瞪了下倚明窗。
【宿主,檢測到主角對你的感激值有所增高。】
被主角表裡不一的行為逗到,倚明窗捂著嘴咯咯笑出聲。
楚熙南把衣服套上,問:“笑什麼?”
“笑你可愛。”
“你……”少年不語,似在思考倚明窗話語的意思,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在古代,可愛這兩個字還冇被用作“卡哇伊”的形容,表達的應當是可敬的、令人喜愛心生愛慕的。看樣子,楚熙南是誤會了。
倚明窗揉揉腦袋,打算翻過此篇。
昨晚到現在都未進食,肚子餓得慌,得找點東西吃。
係統應該可以兌換食物。
外邊日頭正盛,倚明窗往外邊走去:“我去找點吃的,你乖乖等在這。”
走出山洞,他立馬尋了個陰涼的地方,含淚用積分兌換出一隻烤野兔。
倚明窗帶著野兔回去時,楚熙南稍覺驚訝,吃下一口後,疑惑:“這是你在外邊烤好的野兔?”
“自然。”
“為何上麵撒了孜然粉?”
“……因為我隨身攜帶佐料,以備不時之需。”倚明窗冷靜應對,“不然我哪來的藥給你療傷?”
楚熙南低頭看向捆了木條的傷腿:“你會醫術?”
倚明窗扯謊:“略知一二。”
吃完野兔勉強飽腹,為了方便完成任務,倚明窗明知故問:“對了,你怎麼受的傷?”
少年吃相優雅,細嚼慢嚥後,道:“被人推下懸崖了。”
“哇哦,那你命挺大的。”
“……”
“你是要去什麼地方嗎?”
“去淩山,求仙問道。”
“有誌向,你以後一定會出人頭地的。這樣吧,我知道附近有個小鎮,是通向淩山的必經之地。我把你送到那後,剩下的路你就自己走了。”
“多謝。”
對話完後,倚明窗便讓楚熙南收拾東西,準備起身出發。
出發之前,倚明窗檢視感激值,才積累到2.5%,仇恨值的一半。他儘心儘力乾了那麼多事,還不如反派背刺賺得多。
想到這,他幽怨地瞪了一眼正在整理包裹的楚熙南。
哼,真是個小肚雞腸的主角。
檢測到倚明窗的想法,係統建議:【宿主,為獲取更多感激值,可以使用捨己爲人的方法。】
“怎麼個捨己爲人?”
【比如說,主角被人欺負了,你為他擋刀捱打。】
“誰來欺負主角啊?”
【最近商城的“反派討論組”在打折扣,原價200積分,現如今才賣100積分!在“反派討論組”裡,你可以積累反派人緣,使用反派馬甲召集各路人馬成為主角成長道路上的絆腳石,因此積累的仇恨值和感激值都可為你所用。】
五折,巨大的優惠!更何況,之後需要這種賺取的積分的機會肯定隻多不少。
倚明窗分析一波利弊後,決定購買“反派討論組”。
加上2.5%感激值轉換的積分,購買後還餘下20積分。
拿到反派討論組的使用權,他立馬以“旻燚”的稱號建立了形象。
找到邀請人的通道,倚明窗期待地點了進去——隻有四個人選,看模樣是之前在樹林裡欺負主角的壯漢。
“怎麼隻有這四個人?”
【宿主,目前反派討論組的名聲不是很大,等之後你積累了人脈,有權邀請的對象能夠增多。】
倚明窗後知後覺自己被坑了。
既來之則安之,罵了係統幾句,他默默將四個壯漢強行拉了進來。
反派討論組是一片白茫茫的區域,隻存在於人的思維中。用修真世界的話術描述,這是一種類似於靈海溝通的交流方法。
“我去,這什麼東西?”
“啊啊啊,老大,我們不會被什麼邪祟纏上了吧?”
“信男從此吃齋唸佛助人為樂,隻求性命無憂。”
“救命啊,我以後再也不乾壞事了!求求你,饒過我吧。”
倚明窗:“……”
四個壯漢都是普通人,冇有修仙,自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都嚇得臉色發白。
倚明窗清了清嗓子:“之前你們在樹林裡吃癟,現在複仇的機會來了。幫助那個少年的男人已經離開,現在陪伴他的隻剩下一個普通村民。我會將他們必經的位置告訴你們,至於你們要不要複仇一雪前恥,那就看你們如何計劃了。”
話落,倚明窗假意離開,聽著他們四人的交談。
“老大,這……可信嗎?”
“恐怕是仙人看不過去我們受欺負,為我們指點了一條明路呢。”
“此仇不報非君子,我行走江湖多年,還未出過那麼大的洋相。今晚,我們必將我們失去的東西討回來!”
聽到這些話,倚明窗才放心地退出了討論組。
按照係統提供的地圖,倚明窗攙扶著楚熙南繞過許多條山路,走到了山腳下。
山腳坐落著一個小草屋,房頂上煙囪冒著煙,想來裡麵的人家在煮飯。
這個草屋,便是倚明窗出賣給那四個壯漢的位置。
“此處離鎮上還有些距離,先去那休息一晚,明日醒來再趕路。”
攙扶著人走到門口,倚明窗敲了門,來開門的是個老奶奶。
他說清楚來意後,老奶奶熱情地將他們領進了屋裡。
老奶奶說,自從老伴去世多年後,她就獨自住在這裡,平常挖些野菜做飯,偶爾會去鎮上找兒女見麵閒聊打發時間。家裡許久冇客人了,她很開心他們兩人的作客,笑得臉上褶子擁擠:“家裡總算來客人了。我那一雙兒女待在鎮上,留我一個孤家寡人在這,總想著讓人嚐嚐我的手藝都冇機會。”
給兩位客人倒了水,她起身去翻了件衣服遞給光著膀子的倚明窗,“正好我兒子在這裡留了幾件衣服,他個子與你一般高,你應該合身。”
倚明窗一邊套上衣服,一邊道謝。
兩人來的巧,正好趕上了老奶奶的飯點。
倚明窗幫忙把飯菜盛到桌上,添飯後,他在老奶奶期待的目光下吃下一口飯菜,鹹得舌頭髮麻,他麵部僵硬須臾,很快拾起笑:“好吃。”說罷,他忙往嘴裡扒了幾口白米飯,緩解滿嘴的鹽味。
老奶奶笑得慈善:“喜歡就好,多吃一點。”
“好。”倚明窗嘴上應付著,餘光偷瞟楚熙南,這人麵不改色,有條不紊地進食,好像他們吃的不是同一桌菜。
吃完飯,倚明窗幫忙收拾了臟碗。洗完碗後,不想弄臟老奶奶兒子的衣服,倚明窗將手上的水儘數擦在了衣褲側邊。
從灶房出來時,外邊天已全黑,老奶奶坐在桌前縫著衣服,聽見聲響,抬頭對著倚明窗笑笑。
楚熙南坐在一旁的炕上,低著頭不發一聲。
倚明窗走到楚熙南旁邊坐下,看著老奶奶旁邊微弱的燭光,問:“你幫忙穿的線?”
“她自己穿的。”
“哇,眼力真好。”
“……”楚熙南側頭,說不清含義的眼神,“你覺得這位奶奶幾歲了”
“六七十左右,但老態龍鐘。”
“你冇發現……算了。”楚熙南欲言又止。
倚明窗心大,冇發現異常,問了老奶奶他們住宿的房間,攙扶著楚熙南進去。
草屋體積小,一共兩間寢室,倚明窗和楚熙南今晚得擠在一間。
四麵為牆,最中間放了一張乾草搭成的床鋪,把人放到床鋪上後,倚明窗出去要了些熱水進來。
當著楚熙南的麵脫下衣服,用帕子沾濕後擦了擦身子,弄好後倚明窗彎腰去拿衣服,抬頭時才注意到楚熙南看著他。
床頭立了支蠟燭,微弱燭光勉強照亮屋裡。楚熙南的眼神在昏黑的環境下顯得怪異。
“我先洗漱,等下會給你抬熱水的。”倚明窗不自在道。
“不是這個,”楚熙南道,“你先彆穿這件衣服了。”
手將將伸進袖子裡,倚明窗動作微頓:“為什麼?”
正好門口傳來腳步聲,楚熙南伸手將倚明窗拉過坐在草床上,一手替他脫下老奶奶兒子的衣服扔去地上,一手擁住倚明窗的肩,豎起食指放在他嘴前,示意安靜。
屋子逼仄,兩人捱得近,離門也近,一時之間兩人吐出的氣息交纏,伴隨著漸漸挨近的腳步聲愈來愈重。
腳步聲到門口後便停下了,過了會兒,兀自離去。
那腳步聲頓挫有力,肯定不是老奶奶蹣跚的步伐。
倚明窗問:“是誰?”
“她兒子。”楚熙南鬆開手,將手放下時掌心無意擦過倚明窗的後頸和脊背,觸感細膩滑順,他不自覺地彎了下手指,側頭去看那一片白皙的背部。
“那我出去和他打聲招呼,證明我們不是壞人。”說罷,倚明窗起身,被楚熙南一把拽回來坐下。
坐後他後知後覺,問楚熙南:“不對,你怎麼知道那是老奶奶的兒子的?”
楚熙南瞥他一眼,拽著他手腕的手移到掌心,指腹摩挲過細膩的肌膚。
手上被人撓過的癢意撫過心頭,倚明窗愣神片刻,回神時就被楚熙南卡著脖子壓倒了。
他聽見壓著自己的這人語氣淡漠:“你根本不是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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