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我端起了一盒補品到顧衍之母親的院子。
她在顧衍之年幼時,為了護著他而摔下懸崖落得殘疾。
顧衍之最敬重的便是他的母親,而之所以讓我繼續當著伯爵夫人的名,也是因為我無微不至地照顧好她。
她見我前來立即露出了笑容。
「妍兒今天怎來得這般早?」
我仔細為她按摩著腿,引導她做些簡單的運動。
「想母親了,便來得早了。」
她滿臉笑容拉著我的手,「妍兒不必再為我的腿費心了,隻要你和衍之好好的,母親便再無遺憾。」
我不想欺騙她,立即轉移了話題,將一夾子的人蔘蟲草等補品遞給了嬤嬤,仔細叮囑著她如何食用。
母親同嬤嬤打趣道,「這回怎麼拿了這麼多,不知道的以為你要離開呢。」
我笑了笑,可不就是最後的告彆嗎?
我又到了顧誠的院子。
他的院子已然和回來前大不同。
院中多了幾處練武的木樁和沙袋。
走到屋內,卻見幾個眼生的丫鬟正整理著他的衣櫃。
地上隨意堆放著我親手為他縫製的衣服。
幾人見我來立即跪下。
「這是在做什麼?」
她們麵麵相覷,卻不敢回答。
這時用完午膳的顧誠回來了,他推了我一把,將丫鬟拉了起來。
「你來做什麼,又想乾涉我的私事,我現在長大了不需要你管,你也不需要假惺惺做什麼衣服給我,若不是你,我親孃怎會死去。」
我冷笑了一聲,「你的孃親是因生你而死,我感激她兒時曾救了我,我用七年的心血無微不至照顧你,在你生天花時,是我一人守在你的身側,此番足以還清她的恩情。」
「你如今已是七歲,該是進學堂學習的時候,你卻整日在府中廝混。」
顧誠正想反駁卻被我攔下,「我知道你想說徐墨濃會教你知識,可學堂不僅僅是學習,更是你結交人脈的機會,這是我離開前給你的忠言,至於聽從與否,選擇權在你。」
「堂姐曾經交給我的嫁妝,除了給你祖母的那些藥材,以及你所厭惡的這些衣服,我再未動過,如今鑰匙交還給你,這是你母親給你的最後的保障,希望你妥善保管。你我母子一場,我留給你莊子,待你弱冠之年將有人將田契交到你的手中。」
顧誠撇了撇嘴,「彆以為這樣我就會拋棄徐先生。」
我笑了笑,這就是我養了七年的孩子。
我未著任何首飾,一身素衣出府,卻與紅裝的徐墨濃相遇。
她頭上的玉釵我在顧衍之的書房見到過一次,那時我曾以為是姐姐的物品。
徐墨濃十分熟念地拉著我的手,「姐姐這般素雅要去何處。」
我推開她的手冷冷道,「與徐小姐無關。」
徐墨濃哼了一聲,隨即得意道:「我要待誠哥兒去狩獵,聽說姐姐連馬都不曾騎過,可伯爺馬術不錯,想來伯爺不想教你?」
我冇理會她,徑直離開。
我去麵見了皇後孃娘。
「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
一根帶刺的長鞭被端了上來。
當朝官宦人家的女子若想強行和離便需受此刑。
一鞭落下,衣服瞬間染上了幾點鮮紅。
此次刑法需要四十九鞭。
而我早已渾身浴血,趴在了地上。
午門外皆是圍觀的百姓。
「聽說伯爺甚是喜愛從江南帶回的女子,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
「可憑什麼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卻必須從一而終。」
「若非心死,誰會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和離。」
窸窸窣窣的討論聲漸漸安靜,人群中多了一些鼓勵我的話,「趙小姐堅持住!」
「咬牙堅持,馬上就可以自由了。」
皇後孃孃親自蓋下鳳印,她將和離書遞給我時,在我手中塞下一個瓶子。
我朝皇後孃娘磕頭感謝,深知皇後孃娘做到這般已經花費了所有的努力。
我坐上馬車去預定好的客棧時,卻見到了我的父親和家中長輩正卑躬屈膝地朝顧衍之致歉。
父親看到我,快步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