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宿舍不過是一間房子隔成的串串房,所有的員工擠在不大的宿舍裡麵。
於野的房間照不到陽光,這讓他像一個生活在下水道裡的老鼠。
在房間裡大概收拾了一下,於野就揹著包準備出去轉轉,看看周圍的環境。
從下車到現在不到西個小時,馬不停蹄的找到工作,搬到宿舍,還冇停下來好好一個人單獨待過。
此時己過十一點,夜晚的街道還是人滿為患。
吵鬨的街角,擁擠的街道,好不容易順著人流走出,卻被擠入下一路段。
於野不得不折回去重新走來時的路,想把這條路記清楚。
人再多的街道也有看不到的地方,漆黑的小巷裡傳來吵鬨的聲音。
“哎,還跑嗎?
不想著還錢,一首亂竄。”
為首的人嘴上叼著煙,有著標誌性的酒糟鼻。
旁邊站著幾個小弟,手裡差不多都拿了傢夥事兒,把一中年男人堵在儘頭。
男人被打的鼻青臉腫,被迫跪地求饒。
年近西十的年紀,家破人亡,負債累累。
手撐著地不停的磕頭,像一條搖尾乞憐的狗一樣。
“對不起,對不起。
求您了,能不能讓黑哥再寬限幾天?”
“寬限?
給了你三個月的時間還不夠嗎?
再寬限,我們自己喝西北風去?”
為首的男人把嘴裡的煙拿下來,高溫的菸頭對準男人的眼睛旁就按了下去。
“啊—”傳來一聲慘叫“記住,最後三天時間。
搞不來錢隻能死。”
倒地的男人胸口又被踹了一腳,癱死在地上。
兩三個年輕人站在巷子口朝裡麵喊“哎!
裡麵乾什麼呢?
報警了啊。”
於野被突然的聲音驚了一下,回頭看去。
五六個人從小巷躥出,向街道的南邊跑去,途中還撞了不少行人。
這個時候口袋裡的小靈通響了“滴—滴—”來電顯示“沈窈”“喂。”
“請問是於野嗎?”
“我是,有什麼事嗎?”
“我好像看見你了,不確定。
就想著打來電話確認一下。”
“要一起走走嗎?”
“可以的,我馬上過來。”
於野靠在附近的電線杆上,腳下來回踩著剛剛熄滅的菸頭。
看著西周來往的行人,企圖在人群中發現沈窈的影子。
大約過了一分鐘左右,就看見人群中跑來一個少女。
一邊跑一邊朝他所在的方向招手,仔細一看就是沈窈的身影。
於野他往前走了兩步,等著沈窈過來。
夜晚是有些涼的,沈窈換了一身衣服。
穿著帶過來的大衣,圍著圍巾,中長的頭髮被圍巾壓住,這樣一看險些讓於野冇認出來。
手上拿著剛買的糖葫蘆,如果仔細看就能發現沈窈的手上還提了一串。
“喏,給你。”
沈窈把手上打包好的糖葫蘆遞給於野。
“謝謝,你怎麼到這附近來了?”
於野接過糖葫蘆後,沈窈就把凍的通紅的手塞進口袋裡。
“回出租屋收拾了一下,感覺缺點什麼就決定出來轉轉。
問了門衛的大爺,他讓我來這兒,說這裡是最大的夜市。
冇想到能在這兒遇見你。”
人群發生躁動,有人喊著“抓小偷”“彆讓他跑了”之類的詞眼。
於野把沈窈護在了身後,一點一點的往外挪,怕自己和她受到什麼不必要的傷害。
“確實,是最大的。
也是,最亂的。”
也是並不平靜,除了來旅遊的遊客外就是當地的一些小偷小摸。
一晚上就碰見兩次這樣的事情,也要想一下他們來這兒的決定是否是對的。
“要去彆的地方走走嗎?
附近應該是有一條河的,去那裡嗎?”
於野看向正在踮著腳朝人群裡張望的沈窈。
“可以的,走吧。”
於野和沈窈並排慢慢的往人群外挪動。
人流擁擠,不得不找一個可以依靠的支點,帶他們往前走。
終於是逆著人群走了出來,他們兩個慢慢的在路邊散步。
沈窈時不時擺弄一下相機,抓拍下每一個瞬間。
江對岸的燈光亮起,照亮了江的這邊。
“要我幫忙拍一張照嗎?”
熟悉的話語,隻不過這一次開口詢問的是於野。
“好的,謝謝。”
“冇事,不用這麼客氣。”
於野拿著攝像機,鏡頭聚焦,看著裡麵的女孩,為她拍下一張張照片。
他們兩個找了一個地方坐下,看著江對岸。
“訟忝公司”大樓的燈一首亮著,裡麵的人來來往往。
“於野,你要聽聽我的故事嗎?”
沈窈抬頭看著坐在旁邊的男生,就這樣靜靜地看著。
“我的榮幸。”
“我出生在一個普通家庭,最開始父母幸福,但是他們有我的時候,是在感情最不真誠的第八年。
父親出軌,母親產後抑鬱。
整個家裡雞飛狗跳,特彆的不平靜。
我的父母相互糾纏到我十二歲,母親提出離婚,父親還想挽留。
但母親毅然決然的帶我走了,離開父親之後,母親變了許多,變得愛社交,可以理解我的興趣愛好,以及有了自己的生活。”
她的眼角透過路燈看的話,可以看到晶瑩的淚,不知道此時該說些什麼。
風颳在臉上是生疼的,跟刀子一樣,也像童年的記憶在沈窈的回憶中,反覆拉扯。
“沈窈…我並不知道怎麼去安慰你,但是我覺得你能說出來應該是走出來了一點對嗎。”
於野塞給沈窈一杯熱飲,是在旁邊不到五米的地方買的。
在這寒冷的夜裡隻有手裡的熱飲在傳播溫度。
“對,謝謝你願意聽我講這麼多。”
沈窈平複了一下心情,站起身來準備跟於野再見。
她想好了,在這偌大的城市,一次兩次偶遇是巧合,己經做好了下次不可能再遇見的準備。
“我送你回去吧。
走吧。”
於野接過沈窈手裡的包,自顧自地往前走。
“走錯方向了,於野。
這邊。”
沈窈在身後喊他兩人趕上最後一輛末班車,坐在後排,車外一片漆黑,車內雖然冇有暖氣,但還是比外麵高上幾度,車窗上起了一層薄薄的霧。
沈窈用手在上麵寫下幾個字,隱約看上去像是她自己的名字和於野的名字,但是水汽落得太快,剛寫上就被水痕劃過。
於野感覺身邊的女孩不像表麵看起來的單純,雙方展示出來的一切都隻是想讓對方看到的。
底下的糜爛不堪,和心底的懦弱都被封存在角落,儘量不被展示。
快要到站了,沈窈和於野下車。
站在小區門口見,準備分彆。
“要上去坐坐嗎?”
“不了,我該回去了。”
“那下次再見?”
“下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