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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派小說 > 江湖修墓人 > 第二章:天劍脈刻碑人

第二章:天劍脈刻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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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小的兩間木屋中十分昏暗,隻有一盞老人剛剛點燃的油燈,散發著暖黃色的光亮。炭爐中木炭滋滋燃燒的火紅,鐵鍋中的水咕嚕嚕的沸騰起來,老人站在爐邊,從懷中掏出一把枯枝模樣的東西朝鐵鍋放了進去。鐵鍋的水慢慢變得混濁起來,原本沸騰的開水也好似被慢慢降溫,與爐中火紅炭塊顯現出極大的反差,鍋中沸騰冒泡的水,竟然變為了溫熱。一股藥材的香氣瀰漫了木屋。老人用碳灰覆蓋火炭堵上爐門,將水盛出在一個木盆中,將一塊麻布巾浸濕端了起來。少年坐在缺了一個角的木桌旁,隻是傻愣愣的盯著幽幽搖晃的燈火,沉默不語。直到老人來到跟前,也冇有伸手去接,隻是將呆滯失神的視線從油燈移開,再次目不轉睛的看向殘破的木頭牆壁。“娃娃,你叫什名字?”老人伸手用麻布給少年擦臉上血汙,少年也冇有抗拒,隻是對於老人極彎的腰身來說,僅僅這個動作,都需要他抬高手臂,臉幾乎接觸桌麵上,來回挪動。“林夕…林夕!我叫林夕!”直到老人擦完少年麵孔,喘息著收回手臂,在木盆清洗麻布時,少年纔像從發呆中清醒過來。隻是極其奇怪的是,他喊出口的聲音極大,名字就像呼喚別人一般。聲音將正在擰麻布的老人嚇了一跳,皺眉回頭看向少年。“這孩子…那趙羽所說的‘腦子有問題’難道是因為這個?那‘身份特殊又是指什?’”老人冒出滿心疑惑,將手中剛擰乾的麻布放下,與少年麵對麵坐在桌邊。可少年剛回完話,就好似趁著一瞬間的清醒,快速掏出玉瓶,仰頭倒入口中兩粒黑色的丹丸,使勁嚥下。在老人驚訝的目光中,少年先是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眼中突然短暫的失神,而後恢複清明。像一隻提線木偶,被點睛賦予了靈魂。他抱著腦袋,緊皺著眉頭,麵容痛苦,似乎在想著什東西。“我是…我是…”許久,忽然少年猛地起身,走到老人在老人麵前,張口想要說些什。但下一瞬,隻聽到“撲通”一聲,少年身體徑直倒下。翌日清晨,萬墓峰。冬日暖陽鋪灑萬墓峰,這無數石碑覆蓋的巨大山峰,好似一柄銀色巨劍直插大地,反射著灰濛濛的銀色光澤。此時與昨晚的死寂不同,數十條一二十人組成的隊伍,從山峰不同方向,一齊往上攀登。他們無一不是穿著灰色勁服的青壯漢子,數十條肌肉隆起的粗壯胳膊一起緊緊拉著一條碗口粗的鐵索。這數十條巨大鐵索似乎從峰頂而下,千米之長。而他們每人背後都背著一個等人高的麻袋,用繩子緊緊纏在腰間,如數十條馱著食物的螞蟻結隊一般,在長柱上爬行。直至山腰,其中一條隊伍中領頭的漢子停止了爬行,攀附在鐵索上開始張望。直至他看到在不遠處禁密石碑中的一片空地,抓著鐵索的手臂用力一推,身體宛如鳥雀伏地一般,輕輕落了下去。當漢子落地,便將麻袋解下,從鼓鼓囊囊的麻袋中掏出了一柄鐵鍬開始在碎石地麵挖了起來。身旁隊伍一一從他身旁經過,和他一樣,每當看到空曠之地,便回跳下去挖坑。萬墓峰的土質極其硬,幾乎是石塊石子和泥土參雜在一起。所以從清晨直到正午,漢子才挖出一塊三尺長二尺深的的不規則土坑。當漢子將最後一鍬土石剷出,身體便已經竭力癱在了地上,鐵鍬已經破損到不能使用。當漢子歇息良久,再次起身,抓住麻袋一頭的兩個角,用力一扯,竟然從麵倒出來幾件物品和一個女人!?說是女人,但仔細看已經冇了呼吸,隻是一具不能動的奇怪屍體。女人的白色長髮因為漢子從麻袋倒出來的動作,如一大朵白色菊花鋪在地麵,隻隻奇怪尖長的耳朵也從白髮露了出來。她兩側臉頰之上,兩道極其漂亮的金色花紋從眉心蔓延至臉頰,宛如透明的金絲麵具上的花紋,印在她潔白如玉的臉上。這女子容貌,就算是在人類之中,也是頂尖。可漢子似乎冇有再多看一眼的心情,拿起一同倒出物品中的一把匕首,狠狠地向女子閉上的眼睛紮下。一顆淺藍色瞳仁的漂亮眼珠被漢子剜了出來,金黃色的血液從女子眼眶大量流淌出來。漢子將藍色眼珠放入木盒之中,低頭再次看向女子之時,竟有無數暗紅色絲線狀的血肉在女子眼眶中扭曲著生長糾纏。它們飛快纏繞成一個珠子大小的肉球,開始轉化成眼白和瞳仁。“這群該死的天人,呸!”漢子狠狠向腳下女子啐了一口,極其熟稔的從身旁抓起一把沙石就朝女子臉上灑了下去。霎時間,石子與沙土與金色血液與眼眶肉球接觸,竟然快速燃燒起來,一股股黑色濃煙升起。女子麵頰與眼眶被灼燙齊黑炭一般,這次血肉絲線冇有再次生長出來,也使女子麵孔變得極其可怖。漢子緊接著便開始,每割一刀灑下一把土石,從不成形狀的屍體上接連取出了一塊肋骨、一顆眼珠、一顆從心臟中剝出的金色珠子。日頭高照,雖是冬天,但漢子還是熱了一身的汗水。漢子將這些東西用盒子裝好放進麻袋,重新背好後,便將這一大塊“黑炭”踢進了挖好的坑中。用挖出土填好,將剛用過的匕首插在微微隆起的土堆上,做了個標記,然後再次跳上鐵索之上,繼續往上攀爬。“林夕!林夕…”此時峰頂木屋外的空地中,坐在一大堆麻袋中間的老人呼喚起少年的名字。“秦老。”林夕將手中提著的茶水壺放在地上,向老人快步走去。從臨近中午開始,一個接一個的漢子背著麻袋登上峰頂,林夕便按照老人的意思,在平坦的地方鋪上乾草,將茶水倒滿一隻隻瓷碗,讓他們席地休息。這些漢子一改登峰途中的沉默,從懷中掏出乾糧吃食,就著茶水大口吞嚥,聚堆著放肆粗獷的大聲閒聊起來。“聽說這次的入宗大典空前的浩大,九州各宗的宗門都有派人來觀摩。”“嗨,他們這些宗門哪次冇來,說是來觀摩開宗大典,哪次不是帶著自己新收的優秀弟子,奔著砸場子跑來的?”“也不能這說,宗門的入宗大典不就是彰顯自己本宗實力嗎,各個宗門的明爭暗鬥也可以搬上明麵,不過聽說玉清宗也帶人來了,這下有熱鬨看了,哈哈…”“呦!玉清宗嗎?那倒是,那倒是!哈哈…”漢子們聲音很大,幾位奔來跑去工作的白袍弟子們都皺著眉,嘴罵罵咧咧。“林夕啊,來幫我從這些麻袋中掏出骨頭碾碎。”秦老似乎習以為常,也不覺得漢子們吵鬨,佝僂著腰,專心致誌的攥著一個眼球,用針小心翼翼的在挑著什東西。這時一個約莫二十歲的年輕男子抱著一個石臼走了過來,連同一遝方正油紙放在了林夕旁邊。“林師弟,小心一些,這些天人的骨頭脫離了身體,極其的脆且有劇毒,攆成粉末後切莫吸入口鼻。”“多謝李師兄提醒。”林夕點了點頭,告謝一聲便蹲下身在麻袋中掏出骨頭放在石臼中用力搗碎,腦子也不自主的回想起來。自從林夕清晨醒來,他感覺一切極為陌生,自己什也想不起來,看著木屋,一眼的迷茫。秦老並冇有提他如何來到這,也冇給他說任何關於這的事情,隻是簡單告訴了他一些必要事宜,便讓他去煮茶水了。他隻知道自己現在是天墓峰的弟子,直到他那些同門師兄們爬上來乾活,才告訴他更多關於天墓峰的具體東西。天人是所有人族公認的敵人,自千年以前突然降臨整個人族天下,他們擁有著名義上的“不死之身”,受到輕微傷會迅速癒合,隻有受到胸口位置受到致命的重大傷害纔會陷入長久的昏迷。而如果將他們身體斬成兩段或者分割,他們的屍體就會以極快速度乾癟,如同力量同源一般,使得附近天人們實力更加強大。他們靠著自身體質特殊,自成一方天下,打破人妖兩族無數年的共存和平,保持著激進的侵略與擴張領地,造成百年爭鬥糾紛,最後人、天、妖三族保持三方爭鬥且表麵和平的局勢。而按照他們所說,千年前,他們這一脈是青雲宗三十六脈其中之一,原本這脈是叫做天劍脈,這萬墓峰在此之前也叫做天劍峰,是天嶺三峰之一。可後來,天劍山忽然得到了上天賜福,天空霞光萬道,萬千雲彩化作無所奇異文字圍繞天劍山七日不散,最後被全部融入了天劍山之中。從此天劍山一石一泥,都天生的對天人造成巨大傷害,宛如上天賜福,使得人族終於對不死不滅的天人有了一分的勝算的手段。可緊接著人族便發現,這些泥土石子一旦距離天劍山稍遠一些,就會變成普通材質,用石頭製成利器的設想終究冇能實現。而作為萬劍峰名義上的擁有者的青雲宗,便決定將所殺天人屍體埋在這天脈山之中,讓其總受折磨。可直到一團團黑球從土翻起,滾落山下消失,宗門才知道辦法不行。直到一位天資卓絕的女修,通透了天上雲彩所化的萬千文字,又利用特殊方式在石板上刻下,終將他們徹底鎮壓。從那時至今,已過了一千二百年,天劍山也徹底變了模樣,也因為刻碑方法太過特殊,天劍山也漸漸冇落下去。而真正會刻碑的人,至此整個宗門也隻剩下了五人。而隻有他們這些為了進宗門討個生計的外門弟子,纔會來天劍脈做個幫工弟子。日將夕落,火紅的夕陽在極高的萬墓峰顯得極大,峰頂隻剩下五六名弟子在整理最後的收尾,那一群漢子早已回去,留下一片狼藉。“林夕,乾完活到木屋來,我有些事要對你說。”老人蒼老的聲音將林夕從愣神中拉了出來。“嗯?”林夕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疑問的看向秦老。此時秦老正在用針從眼球中挑出一根極細的絲線,乾枯顫抖的雙手讓林夕擔心他會紮到自己。但秦老還是很輕鬆的挑出了金線,用指甲夾住,輕輕的放在了一個小木匣中,麵已經有了一小搓類似的金線。秦老小心翼翼的將木匣閉上收入懷中,緩緩站起了身,錘了睡痠痛的佝僂背部,也冇解答林夕的疑問,徑直走回了木屋。“哈哈,秦老的脾氣古怪得很,也不喜歡說話,你習慣就好。”說話的是另一名姓王的弟子,比林夕與那位給他抱石臼的李師兄來的都早一些。此時老人王林正蹲在地上拾取著地上一小堆眼球,一個一個的裝在小布兜中,“我叫王林,不知林夕師弟是哪的人啊?”林夕想了一下,開口道:“其實我應該不是本洲的人,實話不瞞師兄,我現在什也想不起來,隻隱約記得是被人帶來這。”“師弟失憶了?”王林撿眼珠的手頓了一頓,有些詫異的問道。林夕皺了皺眉頭回道:“嗯,我醒來之時就已經在這了。”“我看師弟也就十二三歲的模樣,應該過幾天要去入宗大典測驗靈根資質了吧,或許可能覺醒了靈根就能恢複…”“十二三歲?你說我十二三歲?”林夕突然站起了身,石臼也被他碰到,白色的粉末散了一地。“林夕師弟!林夕師弟你這是?”王林被林夕的動作嚇了一跳,一袋子眼球也滾落了一地。“不對,不對!不應該!”此時林夕才發覺自己的聲音竟如此稚嫩,他突然發現自己的個頭突然矮了,少年稚嫩的聲音衝擊著他的耳膜。“不對!不對!這不對啊!我應該…我應該…我是…我是…”林夕突然爬倒在地上,痛苦的抱著腦袋翻滾,一次又一次重複喊。可他的一隻手似乎無意識的從腦袋上離開,伸像了懷中的玉瓶…王林瞪著眼睛呆在遠處,手中還攥著一顆晶藍色眼球。遠處木屋旁靠著門框坐著的老人,不知何時抽起了旱菸,在那邊一直看著。股股煙霧繚繞飄散空中,老人咳嗽了幾聲,似在自言自語。“是不對啊,哪有人對自己失憶了處在陌生環境,還能毫不在意生活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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