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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你了，馬老闆的小王！”

冰冷的槍口抵上了他的後腦勺。

他在槍口下緩緩舉起雙手，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開口問道：“冒昧問一句，小王是什麼？司機？”

“小王是什麼？”身後的蒙麵綁匪粗著嗓子笑出聲來，“多出一根棍的男小三啊！”

“原來如此，受教。”

綁匪亮起手機屏：“傅文汲，男，26歲，畢業於聯邦理工大學，新津市第三研究所……”

“等等，你是在讀嗎？”

“廢話，你的維基百科！”綁匪說完，又將手機劃了幾劃，遞到他眼前，“這是你和馬大老闆在辦公室乾的醃臢事不錯吧，老子冇綁錯人！”

傅文汲瞥眼一看，手機屏上是一個年輕男人正坐在一個肥胖富商的腿上，玩著尺度很大的辦公室play。從錄像視角來看，應該是從門縫裡偷拍的。

確實長相和他一模一樣，連姓名年紀也分毫不差。

“不想讓我這段視頻賣給媒體，就乖乖履行承諾，帶我去拿錢。”

他眨眨眼：“去哪拿錢？”

綁匪頓時暴跳如雷：“是你他媽在電話裡說馬老闆有灰產，開了連鎖夜店專門洗錢，現在又他媽不想認？！”

“認的。”他說，“帶路吧，哥。但是，能不能把書給我？”

他指了指那本掉在地上的《百年未解凶案》。

“你們這些破唸書的，不就認識幾個字麼？”

五大三粗的綁匪從地上撿起書，扔給他，隨後便將他按頭塞進了麪包車裡。

破舊的麪包車在道上吃力地開。

“……你說你圖什麼，剛畢業就進了研究所，明明前途無量，非要去給那個又胖又醜的馬老闆當小王。圖他年紀大，圖他嘰嘰小？”

“我也不知道圖什麼。”傅文汲一邊翻著手裡的那本《百年未解凶案》，一邊實話實說，“因為我在做夢。”

……2064年4月9日，淩晨兩點二十八分，最後一名被害女子被外賣員發現死在新津市第七大道廣安小區104室的家中，但這位連殺二十名妙齡少女的凶手卻自此不知所蹤——書上如是寫。

“做夢？”綁匪冷笑，“你說這話纔是在做夢。”

“我真的是在做夢。”他認真道，“我根本不是什麼研究員，也不是馬老闆的小王。我隻是個平平無奇的記者。”

綁匪二話不說，抬腿就踩了他一腳。

“嘶——”

“疼嗎？”

“當然。”

“那你怎麼還不醒？”

“初來乍到我也不太清楚。”

“那你也得給我打開保險櫃再醒！”

和昨天的夢一模一樣。他一邊想，一邊往椅背靠去。

麪包車開到一個分岔的路口。

見男人的方向盤就要往左打，他好心提醒：“往右拐繞路走，左邊那條路上有殺手拿著槍準備埋伏你，昨天你就在那中招了。”

綁匪冷哼一聲：“誰雇的殺手，你嗎？”

他點頭：“估計是的，不想被訛。”

“傻子纔信！”

男人方向盤一打，麪包車繼續往左拐去。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他靠在副駕上閉起了眼。

麪包車駛入左側的岔道，還未開出百米，就聽見車尾處“砰砰”傳來幾聲槍響。

“你車胎炸了。”傅文汲平靜道。

綁匪額頭冒汗，手中急轉方向盤，大罵：“我日他媽……”

話音未落，又是“轟”地一聲爆響，火光在黑夜裡炸開，老舊麪包車車窗碎裂，車身整個側翻，車尾帶著熊熊燃燒的烈焰，翻到在路邊。

“砰砰砰！”

數十發子彈從碎裂的車窗外迸進，肆無忌憚地將車內兩人射成了篩子。

三個持槍的黑西裝從路邊竄了出來，穿過烈焰，拉開報廢的車門，將裡麵兩具渾身是血的屍體拽了出來。

綁匪顱骨碎裂，胸口冒血，早就冇了氣息。

剩下的一具屍體起先不動，隨後眨了眨眼，血珠從顫動的長睫上滾落下來。

他利落地起身，向麵前幾個黑西裝殺手莞爾一笑：“抱歉，穿了防彈衣。”

人怎麼能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他可冇忘記昨晚他被流彈和玻璃碎片刺穿腹部，死在了這幾人送他去治療的路上。

這幾人明顯是衝著那個男人來的，並不想殺他。

“馬老闆派你們來的？”他試著猜測。畢竟男小三把被勒索的事情告訴馬老闆，馬老闆在半路埋下人手殺掉勒索人的這個推測很合理。

三個黑西裝麵麵相覷：“什麼馬老闆？”

不是馬老闆？這個回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但那幾人也不容他質疑，直接把他塞進車裡捆住手。

黑色的轎車在公路上疾馳。

“我們要去哪？”傅文汲問。

鄰座的黑西裝不答，但緊接著，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A組公寓點蹲守成功，目標已就範，速去拉瑞大廈集合！”

“A組蹲守成功？”那人疑惑，“你們抓到了目標，那我們抓到的是什麼？”

電話那頭明顯也愣了一愣：“你們也抓到了目標？”

“如假包換！”

十幾分鐘後，他被拽下車，來到半夜已經燈光稀疏的拉瑞大廈門前。

拉瑞大廈，原來是座私人銀行。

遠遠地，另一輛黑色轎車疾馳而來，同樣下來幾個黑西裝，押著一個頭上套著黑布袋的人。

領頭的黑西裝女人快步走來，上上下下將他打量了一眼，也不說話，隻是推開銀行大門走了進去，亮出證件，高聲道：“特情局辦案，無關人員請迴避！”

他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

原來這些黑西裝不是殺手，是正兒八經的聯邦特工。

他和那頭套男一齊被押進銀行。

“我們要找一個保險箱。”黑西裝女人站在櫃檯前，麵向僅剩的兩個值班櫃員道，“時間可能有些久，一百年前它被儲存在另一傢俬人銀行，七十年後那家銀行倒閉，這才被轉移到你們這裡。登記姓名傅文汲，編號A3098。”

“調出三十年前的保險箱資料可能需要稍微長一點的時間，請稍等。”捲毛男櫃員劈裡啪啦地敲擊著鍵盤，快速打量著電腦螢幕。

他一百年前存放的保險箱？

“你們是不是弄錯了，我今年才26歲，三十年前都冇有我這個人，更彆提一百年前了。”他向身側的黑西裝特工輕聲道。

那幾個黑西裝特工全都眼觀鼻鼻觀心，跟冇聽見他的話似的。

他隻能百無聊賴地抬頭四處打量，陡地看見了頭頂上方懸掛著的那塊巨大的電子時間顯示屏：

2164年4月8日,午夜12時56分。天氣：晴。

2164年？現實世界2064年4月8日，他這夢是真做到一百年後了？傅文汲想起他來時看的那本《百年未解凶案》，不多不少剛好一百年。

來不及細想，捲毛櫃員已經查詢到了保險箱的資訊，將他們進入了地下保險庫。

他們路過一排又一排高大的銀色保險櫃，直至來到保險箱前，值班櫃員退下，那人頭上的黑色布袋才被掀開。

半長的黑色偏分碎劉海，漆黑銳利的眉眼本該在瓷白的皮膚上相當惹人注目，卻被一副銀絲眼鏡含蓄地遮了起來，反倒是顯得有些纖細薄弱了。

在場的特工麵麵相覷，除了一個冇戴眼鏡，這兩個人連身高都絲毫不差。

傅文汲確實是有些近視，隻不過今天戴了隱形。

這位就是和馬老闆在辦公室玩得很大，一百年後的他？不，不對，這個世界是唯物的，哪有百年後輪迴轉世那一套？

另一個“傅文汲”也在上下打量著他，隔著鏡片也能看出他眼裡的不可置信。

“讓他先試。”女特工推了戴眼鏡的傅文汲一把，“他是我們在公寓裡抓到的，可信度比較大。”

說完，便摘下他的眼鏡，按著他的後腦勺抵上了保險箱上的虹膜識彆器。

“滴——”

虹膜識彆通過。

女特工又抓住他的右手，放上指紋識彆器。

指紋識彆器靜默了片刻，忽然紅光閃爍，刺耳地響了起來。

指紋識彆錯誤。

傅文汲瞥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悄悄握成了拳頭。

“換人。”

女特工乾脆利落地將他推至一旁，拉過傅文汲，同樣將他的後腦勺按上了虹膜識彆器。

“滴——”

虹膜識彆通過。

女特工再次抓住了他的右手，然而，她的動作像是機器卡殼了一般，扶了扶右側的微型耳機：

“有埋伏！”

“砰砰砰！”

話音剛落，急促的槍響傳來，兩個黑西裝特工應聲倒地。

餘下幾人迅速拔槍，對準保險庫大門。

躲在門外的人稍稍一探出頭來，“砰砰”幾發子彈立刻從他臉邊擦過。

傅文汲看見了那縷一閃而過的小捲毛，是那個剛纔領他們進來的值班男櫃員。

“滴”地一聲，他似乎在門外按下了某個按鈕。

厚重的保險庫大門隆隆啟動。

“門要關了！”

兩名男特工瞬步衝到門邊，立刻被暗處的幾排機關槍噠噠掃射成了血人。

“再見了，長官們。我們的指令是誰也不能得到保險箱。”小捲毛悠長地吹了聲口哨，幾枚冒著煙霧的彈藥從即將關閉的門縫中滾了進來。

“是毒氣彈——”女特工臉色蒼白地捂住了口鼻。

“轟”地一聲，毒氣彈在保險庫內炸開，大量的灰白色煙霧瞬間便充滿了整個庫房。

毒氣瞬間爆發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咽喉處致命的窒息感，他們的眼睛似乎也被毒氣熏瞎了，不受控製地流出眼淚。

在淚光和灰霧的一片模糊中，傅文汲抬起頭來，恍惚看見天花板頂部的監控閃了一閃。

監控轉動了一下，黑漆漆的鏡頭朝向他的臉。

“是你……”

他在灰白的毒氣煙霧中上前兩步，看向監控攝像頭喃喃自語：“原來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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