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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障內剩下二十五人。

在電子音說完後，那怒目惡鬼痛苦的嘶吼，身體因為痛苦而扭曲，一支綠色的旗子從它頭頂慢慢穿出，同時傳出來的，還有一股惡臭。熄滅已久的紅綠燈此時也亮了起來。

“移——動——”刺耳難聽的聲音從怒目惡鬼的口中傳出。

程希掃了一眼紅綠燈——綠燈。

“不不不，我不要走！太可怕了，我不要離開這裡！”一個戴著眼鏡，穿著西裝，懷裡抱著公文包的男人癱坐在地上，他一臉驚慌，渾身上下透露出拒絕。

在經曆過剛剛的地獄畫麵，這起始點已經變成了不少人心裡的安全區。

在男人說出不走這句話後，不少人心裡也產生了和他一樣的想法。

程希擦了擦鐘錶鏡麵，看了一眼時間。

6：20

程希呼吸一窒。

手錶停止了？電池還是昨天換的，不可能冇電不動。那說不定，不動的不是手錶，而是時間。

程希眉頭緊皺，垂在褲側的右手食指快速敲動著——這是她煩躁時候會出現的小動作之一。

餘光看向彈幕，隻見一串串的字飛快飄過，字裡行間皆是滿是幸災樂禍。

【一群傻X，都呆著不動吧，一會通通死掉】

【突然覺得好冇意思，這肯定是結束得最快的遊戲了】

【靠，都不聽規則的嗎？違反規則的通通去死！】

……

規則？

在聽到指揮者舉著綠旗說話後，玩家需要集體攻擊指揮者。旗子放下後，指揮者會反彈攻擊者所有的攻擊到攻擊者身上；未攻擊者會被指揮者殺死。

這一條規則並冇有說明玩家們需不需要聽指揮者——也就是那個怒目惡鬼的話。換句話說，玩家們可以跑到馬路對麵。

此時的交通指示燈是綠燈。

勝利條件有一條是通過這條街。

但是，規則並冇有說這攻擊反彈，是等量攻擊的反彈，還是會加倍奉還。

“你們呆著不動可以，但彆忘了規則。”說話的，是一個一米九高的平頭壯漢，他將手裡隻剩一點的煙猛吸光後，將菸蒂一扔，撿起了一塊石頭在手裡顛了顛，隨後踏出起始點，“勝利條件是通過馬路，又冇說舉綠旗不能過。”說罷，他猛地將石頭扔向怒目惡鬼，隨後朝馬路對麵狂奔。

壯漢的話引得不少人有了動搖。

“那大哥說得對，鬼知道不遵守規則會怎麼樣，說不定會死！”

有人將話說出來後，就有人學著那壯漢的動作，撿起石頭，或是彆的什麼東西扔向怒目惡鬼，隨後朝終點狂奔。

程希並不打算效仿他們。

她想，若是規則說的攻擊反彈萬一不是同等的傷害反彈，而是多倍反彈，那麼扔石頭，就會變得很危險。

於是，她撿起了一個宣傳單，朝怒目惡鬼走去。

越靠近怒目惡鬼，那巨大的壓迫感就越強。

剛剛遠遠看著，惡鬼的整體就讓人感到驚駭，如今靠近了，能仔細看到怒目惡鬼的細節，就更加讓人腿軟。

怒目惡鬼的皮膚就是流動的，彷彿是有無數條蛇組成。越來越近的距離，甚至可以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而那股難以言喻的惡臭味道也更加濃鬱。

程希感受到怒目惡鬼正在盯著她，她冇有抬頭，屏息加快了腳步。

圓台高三米，直徑五米，占了十字路口有三分之一的麵積。

程希在離怒目惡鬼一米距離時，便按照方纔的想法：

她冇有跟彆人一樣找東西砸向怒目惡鬼，而是用宣傳單輕輕扇了一下，掀起輕微的風，微微颳了怒目惡鬼一下。

就算是多倍，這麼輕微的像是蝴蝶輕輕扇動翅膀帶來的風，傷害接近冇有，返回來的傷害應該也不會多到哪裡去。

在倒數剩下2秒的時候，壯漢到達了終點。

“哈哈！老子贏啦！老子是——”

“嘭”

壯漢的聲音便戛然而止。

此時紅綠燈為紅燈，怒目惡鬼頭上的棋子在綠燈熄滅的那一刹那，突然從中間折斷，“轟”的一聲起了火，冇一秒就灰飛煙滅。

在旗子完全化成灰燼的那一刻，一顆石頭從怒目惡鬼身上飛出，直直撞向那剛到終點的大漢，十分不幸的是，這石頭正好擊中了他的腦袋。那塊石頭的大小，和之前大漢扔向它的石頭大小一模一樣。

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他的腦袋擊碎，同時截斷掉了大漢還未說完的高興話。

“啊！！！！！！！！”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在場的人都驚呆了。

程希睜大了眼睛。

被嚇得尖叫出聲的人，下一秒和那壯漢一樣，因一塊石頭而打斷了叫喊聲。隨後又聽到好幾聲“嘭”，又有好幾個人步了後塵。

“騙子！騙子！”

嘭——

“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要！”

嘭——

“我到終點了！到終點了！我是勝利者！”

嘭——

“他奶奶的，老子跟你拚了！”

嘭——

眼前的一幕，讓程希失去了對所有事情的思考。她呆愣在原地，飄在空中的鐵鏽味道，再次讓她的胃不停翻滾。

這，這不是等量傷害返還吧！

逐漸找回了思考能力的程希感覺到自己後背發涼，冷汗將穿在裡麵的短袖校服都濕透了。

這是多少倍的返還？

不管了，不管多少倍，她剛剛那一股風，怎麼也不會讓她像那些人一樣被一擊斃命！

想是這麼想，但是看見那地上的人，心中的恐懼被無限放大。

程希此時離怒目惡鬼很近，安靜下來之後能清晰聽見鱗片與鱗片之間摩擦的聲音，讓人不禁起了雞皮疙瘩。

程希望著離自己不遠的【終點】，忍不住的，她想要邁開腿狂奔。就在這時，她看到了彈幕飄過一句：

【主播不會要跑過去吧？紅燈哎！】

紅燈停！

也就是說現在的她不能動！

對，不能動！

不會死的啦，這麼一點點風。

程希閉上了眼睛。

不會死的。

嘭——

程希冇有被石頭擊中，她被一股強烈的風颳飛，直直撞到了隔離了這個地方的半圓光幕上。

落在地上的時候，程希隻覺得頭冒金星，眼前似乎有一群亂飛的蟲子。她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移了個位，後背痛得發燙，好半天都冇回過神來。

“移——動——”刺耳難聽的聲音再次響起。

程希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她扶著光幕，雖然能看到東西了，但眼前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轉。

交通燈此時為黃燈，再看那怒目惡鬼身上的旗子，是為紅旗。

黃燈，紅旗，惡鬼說移動，那麼就要閉上眼睛呆在原地不動。

程希心中道了一句自己的好運，這點時間，足以讓她恢複到能夠移動。她坐了下來，閉上眼睛，後背靠在光幕上。

程希覺得自己身上肯定斷了幾根骨頭，此時的她每一次呼吸都覺得痛疼不已。

希望不要刺破內臟。

程希放緩了自己的呼吸。

忽然的，劫後餘生讓她笑了出聲。

冇死，真的冇死。

就是太痛了。

看來這傷害返還是加倍的，具體加多少她不知道。但如果還有下一次，她肯定不能這麼來了。

周圍寂靜無聲，能夠清晰聽到交通指示燈的聲音。

也不知道剛剛那一遭出局了多少個。

在聽到綠燈的鈴聲後，是嘶啞的惡鬼聲音：“靜——止——”

程希睜開了眼睛，此時的她每一個動作都會扯到不知道哪裡的傷口，疼得她止不住齜牙咧嘴倒吸冷氣。她看了一眼，紅旗。再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的電子螢幕。

存活：5人

勝利者：0人

程希：……

環視四周，程希就隻看到那個銀髮兜帽衫的男人正以一個十分悠閒的姿態走在斑馬線上。在經過程希身邊，男人朝她一挑眉，說道：“還活著呢。”

此時程希將他的臉看得真切。

這是一個染了一頭銀髮的男人，他麵容俊秀，如果將他的照片放到網上，不出一個小時就會有數萬點讚。不知是天生如此還是他本性如此，他的嘴角時時刻刻微微上揚，上調的眼尾更加讓人覺得他無論看誰都有一種蔑視的感覺。

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程希驚愕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這個疑問，很快就被彈幕解答了：

【哇靠還有這種操作呢，學會了學會了】

【不是……瞪一眼也算攻擊？】

【嗯……眼神攻擊怎麼不算攻擊呢？規則也冇指定要什麼攻擊呀】

【……天才】

【等等，這人好眼熟，是不是那個坑了貝林那個？】

【啊？不是吧？！】

【哇靠！大佬啊！竟然看到大佬了！】

【笑死我了，貝林被他坑了幾千萬，氣得要通緝他。要不是有世界屏障，他早被貝林拖去千刀萬剮了】

……

程希一愣，瞪一眼也算是攻擊？！

她剛剛竟然冇想到！

不過這個男的到底是誰？彈幕似乎對他很是……敬佩？

【哇靠這男的不會是鑰匙吧？】

【官方找人查了，他看不到咱們發的彈幕，不是鑰匙】

【就是因為他不是要是所以牛X啊！一個不是鑰匙的人，通過蛛絲馬跡分析出來有咱們的存在】

【所以純粹就是因為他聰明？】

【牛啊】

【貝林擱那跟官方鬨的，要官方給他製裁……笑死我了，現在他可是官方的搖錢樹，冇見現在進他直播間都要付錢麼？】

【區區幾千萬，他三天不到就給官方掙到了，誰還在乎貝林那幾千萬啊】

【話說主播怎麼不動了啊？快動啊，時間快到了！】

……

程希看了一眼交通燈，此時就剩下10秒。她咬著牙，慢慢朝終點挪動。

“加油哦。”終點那的銀髮男蹲了下來，一隻手撐著下巴，含笑看著一秒也挪不了半步的程希。

存活：3人

勝利者：1人

有兩個剛剛被怒目惡鬼反擊的人，在遭受到反擊後奄奄一息，到現在終於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還有一個人是那個抱著公文包的男人，他縮在起始點的角落裡，閉著眼睛，嘴裡唸唸有詞。

看來起始點會遮蔽掉怒目惡鬼的傷害啊。

程希想。

交通指示燈變成了黃燈，怒目惡鬼的旗子轉為了綠旗。

“移——動——”

黃燈需要閉眼，綠旗需要攻擊惡鬼。

按照彈幕的說法，規則裡隻說了要攻擊，但並冇有說明攻擊一定是什麼類型纔算。在得知那個銀髮男選擇瞪一眼，那也是攻擊——眼神攻擊，程希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隻是現在是黃燈，她冇辦法複刻銀髮男的做法。

程希記住了終點的方向，隨後閉上了眼睛。

“傻X！”她衝著怒目惡鬼的方向罵了一句。

罵完，她慢慢的朝終點挪過去。

離終點不遠了，如果她冇走錯，那麼睜開眼後，她就能看到自己已經到了終點。

在程希話音剛落後，重點方向傳來了哈哈的大笑聲。

“聰明！”銀髮男在笑的間隙說了一句。

在笑夠後，他也跟著罵了一句。

在聽到交通指示燈轉變為綠燈的聲音後，程希立馬睜開眼捂住耳朵，看向怒目惡鬼。此時怒目惡鬼的旗子變為紅旗。

“靜——止——”

話音剛落，程希屏息忍痛，快步朝終點跑去。

離終點隻有五步距離。

在她踏出第一步的時候，就聽到刺耳的怒吼在身後傳來。

她罵了怒目惡鬼，作為攻擊反彈，怒目惡鬼也會罵她一句。她不清楚怒目惡鬼的音量，所以提前捂住了耳朵。事實證明，這是最正確的做法——哪怕死死捂住了，也還能聽到震耳欲聾的聲響。

銀髮男笑著捂住了耳朵。

存活：3人

勝利者：2人

一到終點，程希便坐在了地上，背依靠在交通指示燈的杆子上，齜牙咧嘴的氣喘籲籲——每一次的呼吸，都能扯到她身上的傷口。

“你好，我叫荊廻。”銀髮男走到程希麵前蹲了下來，他歪著頭，看著她，似乎在打量著什麼有趣的玩具。

程希掀開眼皮看了他一眼，“程希”。

“嗯嗯。”荊廻笑著點頭。

程希又看向起始點，看到那個仍然不肯挪動的公文包男，輕笑了一聲：“這遊戲，該不會冇完冇了吧？”

“不會啦。”荊廻伸出右手食指，“屏障不是永久的。”

攔在起始點隻能出不能進的光幕，仔細看已經冇有了一開始這麼清晰。

【還不是之前荊廻這小子卡起始點BUG贏了好幾把，導致了官方不滿，然後修複了這個BUG】

【在這之前也不是冇人卡BUG，隻是冇有荊廻這麼離譜罷了】

【一個有史以來就冇能活超過兩個人的五星遊戲，因為荊廻卡起始點無敵BUG，其他有樣學樣，那個遊戲無人傷亡。這導致不少人覺得不滿，向官方投訴，冇辦法，自此之後，起始點的無敵時間就不再是永久的了】

【荊廻你小子】

……

程希看著彈幕都在說荊廻乾過的“好事”，她心情複雜地看向那個銀髮男人。此時的他正饒有興趣地看向起始點。

“要消失了。”荊廻說。

“移——動——”

怒目惡鬼在說完後，並冇有像之前一樣閉上嘴巴。它依舊張大嘴，一道6米粗的鐳射從它口中噴射而出，直直衝向起始點蹲著的男人。一個呼吸間，那個男人便成了虛無。

存活：2人

勝利者：2人

“叮咚，遊戲結束！”

電子音響起。

“恭喜玩家：程希，荊廻，存活！”

半圓形的光幕自頂部慢慢變為光粒子消散，同樣消散的，還有那巨大的電子螢幕，懸在半空中的遊戲規則，以及怒目惡鬼。

“程希。”荊廻站了起來，雙手插兜，“希望下次碰到你，你還有遊戲的記憶。”說罷，轉身就要離開。

就在電光石火之間，程希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她大喊一聲：“還有遊戲的記憶是什麼意思？如果記憶會消失，那你是怎麼還存有記憶的？”

荊廻轉過身，眼神是一副“真是個聰明人”的讚許。

“坑了個圍觀遊戲的蠢貨，然後就留存了。”

“圍觀……遊戲？”程希皺眉，“什麼意思？你說這個死亡遊戲，是人為的？！”

“是。”

“誰？！”程希頓了頓，“你是怎麼發現的？”

“如果下次碰到你，你還記得遊戲的話，我就告訴你。”荊廻轉過身，“祝你好運。”

程希冇再說話，不僅僅是因為身體的疼痛讓她說不出話，更是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荊廻剛剛提到了一個很重要的資訊：遊戲的記憶是會失去的。

這句話讓程希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會不會她已經參加過不少次遊戲，但是她已經不記得了？

於是她立馬順著荊廻的話，提出了一個“不可能看到彈幕”的人會提問的問題。在問出這個問題後，她又怕彈幕上的人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又提問荊廻是怎麼發現的。

荊廻很上道，立馬順著她的話說了下來。由此可見，荊廻是有意要幫她的。

隻是為什麼？

疼痛撕扯著程希的意識，彷彿下一秒就會陷入昏睡。

在看到彈幕飄過一個金閃閃的大字後，程希終於鬆了一口氣，任由自己昏迷過去。

【靠，不就是一點小錢嗎？老子出了，保留主播的記憶，老子真的太好奇那荊廻怎麼知道有咱們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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